我院赵家徐姚遗址入选全国基建考古优秀案例
近日,国家文物局编著的《全国基本建设考古和文物保护优秀案例》正式出版,我院承担的临淄赵家徐姚遗址项目成功入选。
一、项目概况
赵家徐姚遗址是在配合临淄区和悦府项目建设,发掘战国至汉代墓地的过程中“偶然”发现的。遗址地处海岱腹地,位于山东省淄博市临淄区东部,属于鲁中泰沂山地向鲁北冲积平原过渡地带。遗址距今1.1-1.5万年,以大面积、多频次的红烧土遗存为主要收获,其中有多处古人类活动遗址。该发现属于旧新石器过渡阶段的重大突破,是理解陶器起源、农业起源过程的全新材料,为认识旧新石器过渡这一重大的历史变革提供了关键证据,是我国万年文化发展史的重要实证。2023年3月该项目成功入选“2022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”,同年入选国家社科基金年度项目。
赵家徐姚遗址的地理位置
赵家徐姚遗址出土的早期陶器
赵家徐姚遗址发现的大面积红烧土遗存
二、主要措施
赵家徐姚遗址在配合基本建设考古过程中坚守田野考古规范、牢固课题意识、秉持高度负责态度,以课题研究为导向,以精细化田野发掘、信息记录、样品采集为基础,以多学科综合研究为手段,提取各类遗存信息,全面解读考古材料,深入阐释遗址内涵。加强公众考古,讲好考古故事;建立良好的沟通机制,引导多方力量共同参与;文物保护方案设计立足实际,多种方式协调并进,积极推动考古成果转化利用。
(一)牢固课题意识,从微末线索引出重要考古发现。项目用地范围内共有战国至汉代墓葬1300余座,墓葬埋藏深度普遍较深,以距现地表4-8米为主,更深的可达十余米。在距离地表约5米的墓壁剖面“生土”中发现了薄薄的红烧土堆积,其埋藏深度远深于后李文化所在的古土壤层,发掘领队敏锐地意识到这些红烧土的埋藏年代可能很早,立即决定对红烧土遗存进行初步解剖、测年,明确年代为距今1.1万年以前,正处于旧新过渡阶段。该阶段的考古发现在国内十分稀少,尤其在山东地区属于空白。此处发现的红烧土遗存是一类全新的考古材料,学者对其性质和成因的认识并不统一,且长时间解剖工作未发现明确人工遗存的证据,但考古发掘团队本着对文物极端负责态度,顶住外界质疑压力、克服焦虑心态,长期坚持追索,最终取得学术突破。
赵家徐姚遗址工作人员对红烧土遗存进行清理
(二)强化沟通,从被动发掘转为主动研究。一是及时向上级领导部门汇报遗址发掘及研究进展。国家文物局、山东省文化和旅游厅领导多次亲临现场指导,快速有力协调各级单位,推动发掘研究和文物保护工作的顺利开展。各级领导部门的支持是该项目转“主动性”研究的坚实依靠。二是建立多方洽谈机制,引导建设主体单位主动作为。及时向地方政府、文物部门、建设主体单位阐明遗址价值,进行有效洽谈,充分尊重各方诉求。引导各方积极参与,其中建设主体单位主动承担社会责任,为考古发掘及文物保护方案的快速推进提供了“经济”保障,包括调整工期、修改规划、避让重要遗存、落实文物保护措施等。三是加强学术交流,定期召开专家论证会,多次邀请国内外相关专家到遗址现场研讨,迅速引起了学界和社会的广泛关注与讨论。积极邀请项目组成员及相关领域专家开展专题学术讲座,加强合作团队之间的交流。
国家文物局及省文旅厅领导莅临现场指导与专家现场论证会
(三)规范发掘,从田野一线走向学术前沿。以规范化、精细化、科学化为原则制定发掘方案。一是对项目范围内的1000余座墓葬的墓壁进行了全面系统的刮面,确保不遗漏任何遗存。二是注重平剖结合,以解剖为主。开掘贯穿项目用地范围内的数条东西向、南北向探沟,总计长度超过350余米,全面了解地层信息和红烧土遗存的分布情况。并揭露出一处深约6米的大剖面,通过系统测年初步构建遗址的年代序列。三是采用旧石器的精细化发掘方法。对出土遗物的三维信息、埋藏状况、出露形态进行了详细记录,对遗址整体进行高精度三维扫描建模;系统取样则在1米×1米范围,尽可能全面、科学、系统地收集遗址的各类信息。四是在发掘的过程中,同步开展出土遗物、采集样品的整理与研究。2022年累积浮选样品5000余份,土样总量超过5万升。五是在临淄地区后续基建考古过程中,更加关注粉砂-黏土互层中的同类遗存,初步确认红烧土遗存分布区域达2.5平方公里。并在陈家西、陈家西北战国-汉代墓地发现了更多该阶段的人类活动地点。六是积极申报各项学术课题,获得2023年度的国家社科基金课题立项,并融入《海岸带环境变迁与文化文明演替》等多项重大课题。
人类活动营地进行了精细化的田野发掘与科学化的样品采集
(四)多学科参与,科学阐释遗址内涵。发掘团队围绕区域地貌演变与气候变化、遗址周边景观重建、遗物埋藏环境等问题组建多学科考古团队。涵盖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、中国科学院地球与物理研究所、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、山东大学考古学院、北京科技大学等多个顶尖科研队伍,并根据考古发掘进度与课题推进程度,不断完善团队建设。各课题团队从年代、沉积、植被、气候等多个角度探讨以赵家徐姚遗址为中心的旧-新石器过渡时期的人地互动机制。项目负责人实时敦促各课题团队及时反馈科研数据,并组织多种形式的内部研讨会,对相关数据进行研判、分析,根据数据分析及讨论结果,及时调整后续发掘工作和研究重心。
多学科团队成员进行样品采集
(五)求实创新,打造“家门口”文化空间。采取“遗址保护+社区博物馆+考古研学空间”的多维度、全方位设计理念,提供文物保护新思路。一是在原址设立永久标识,对部分重要遗迹进行原地保护。二是推动建设社区博物馆,通过展示考古成果打造“家门口”文化空间。三是在现地表及社区的公共活动空间进行场景复原展示,复原展示的方案与居民公共空间的绿化建设充分结合,让“文物”融入社区景观。考古文化空间的建设增加社区的文化氛围与历史底蕴,提升社区品质,社区博物馆这个“小区会客厅”也将成为社区闪亮的文化名片。另外,对人类营地主体的240余平方米进行套箱提取,将在山东考古博物馆进行专题展示。多种文物保护措施协调共进,有效缓解文物保护与基本经济建设之间的矛盾,促进地方文化事业发展。
社区博物馆设计蓝图-考古文化空间融入社区景观
赵家徐姚遗址社区博物馆设计蓝图
(六)讲好考古故事,从学术研究走向公众考古。首先,组织多样的公众考古活动。包括制作遗址专题宣传展板、组织实习学生开展博物馆日主题教育、走进校园向中小学生开展考古科普讲座。其次,及时组织面向各类媒体的宣传活动,积极向社会公众展示考古新发现,引发社会广泛关注。最后,走进山东博物馆“海岱日新-山东历史文化陈列展” ,及时展示最新发掘收获和学术成果。以考古实绩延伸历史轴线,谱写文明“新”章。
赵家徐姚考古队举办的各类公众考古活动
三、启示意义
赵家徐姚遗址的工作理念与实践对今后的田野发掘、学术研究、学科建设、文化遗产保护、“考古故事”走向公众、文化创新与自信等方面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。
(一)敏锐的学术意识是基建考古取得突破的关键。虽然配合基本建设的考古项目工期紧、任务重、压力大,但是只要保持学术敏感度、强化课题意识,基建考古也能带来新的学术增长点。
(二)由发掘团队主导课题设计真正实现多学科深度融合。由发掘领队主导课题设计,组建多学科团队,推动科研成果产出,增进团队内部交流与探讨,有效避免田野考古与科技考古脱节,实现田野考古与科技考古的深度融合。
(三)积极引导多方参与,促进考古成果转化合作“共赢”。建立及时、有效的洽谈机制,保障各方合理关切,引导当地政府、文物部门、建设主体单位全流程参与文物保护工作。赵家徐姚遗址探索出的“遗址保护+社区博物馆+考古研学空间”的文物保护模式,在实现文物保护目标的前提下,不仅满足基本建设需求,更促进地方文化事业发展。
赵家徐姚遗址发掘项目是基建考古取得重要考古发现的经典案例。发掘者在战国-汉代墓葬发掘过程中“偶然”在墓壁剖面上发现了微薄红烧土层,凭借着敏锐的学术嗅觉、超前的课题意识、以及对文物考古事业的认真负责的态度,经过坚持不懈地追求与探索,最终确认了旧新石器过渡阶段遗存,取得了重要的考古收获。由发掘领队进行课题设计,主导多学科团队,真正实现了田野考古与科技考古的深度融合。通过建立高效的汇报、沟通、交流、洽谈机制,积极引导多方力量参与到考古成果转化中,实现了考古发掘、文物保护与经济建设、文化事业协调发展,多方共赢。